| 湧入暗夜的螢光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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| ◎王小姐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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優異的「成績」是高三生的信仰，卻只有在失去健康時才頓悟人生大事的優先順序。當時的我白天讀英文，夢裡算數學，盼能考取心中第一志願。放榜之際，懸梁刺骨的幾百個日子化做感動的淚水，站在生命的一大里程碑前，等著我的卻是更嚴峻的挑戰。
長期睡眠不足及嚴苛的自我要求，身體終於警鈴大作，一場夢靨如海嘯般襲來。那日的驚慌仍歷歷在目，咳嗽兩週未見好轉，蹣跚地前往鄰近診所，醫師視診喉嚨，又觸診頸部，脫口而出從未預想的「腫瘤」兩字，頓時凝結了診間氣氛，被震懾的我僵呆如冰，而後四肢癱軟。由於對腫瘤認知淺薄，當下與癌症畫上等號，我的世界霎時坍塌，自憐剛剛揚帆的人生將化為泡影。
轉診長庚醫院，醫師建議行甲狀腺切除，面臨有生以來第一次手術，何止對痛覺的忐忑，更憂慮將失去身體的一部分，甚至留下一道深深的疤痕。手術當日，等待漫漫無期，如同黑暗啃蝕著血肉髮膚深至靈魂，想像自己的頸部被劃開一個大洞，血液緩緩滲出，器官被迫摘除，最後，一縷縷針線穿透皮膚縫合，被恐懼支配的我任由這畫面在腦海中反覆播放。
所幸上天遣來一位天使，將沉溺於驚惶之海的我撈起。房門被輕輕推開，光線灑入陰影，照護我的實習生姊姊溫柔的目光投向這張苦瓜臉，輕聲道：「第一次手術很害怕吧，要不要陪你聊聊？」我靜默無語，姊姊仍在一旁伴著，說著鼓勵的話語，漸漸瓦解心牆，成為可依靠的傾訴對象，我終能赤裸地將內心無盡的擔憂一瀉而出，她靜靜地聽，直到我浠哩嘩啦的淚水流完。她也藉由分享自己過去的開刀經歷，給我勇氣面對手術、接受人生的出奇不意。難以忘懷在生命漆黑且荊棘叢生的顛簸小徑上，曾有個南丁格爾提燈照亮我的夜。
跌宕人生是洶湧的波濤，不同於考試可預期、準備，當事態發展快速，就像一片巨浪襲來，會乍然出現漫天無助。那位姐姐將自己過去的無助幻化為力量，魔法般灌注另一個徬徨的生命。即將畢業的我，會成為一名護理師，盼這分感動細水長流，或許哪個幽暗恐懼的心房，也能被這盞不滅的燭火照亮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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