| 世界醫師交響樂團∼生命的最後是一種純粹 |
 |
| ◎桃園長庚中醫部醫師 胡奕晟 |
|
|
|
當小提琴首席在空中劃出一道悠揚的弧線，整場演奏的序幕正式被揭開。在西醫腫瘤科訓練的這個月當中，正巧有朋友邀約出席這場記者會。
大小提琴手接著舖敘、流轉，紛飛而層層疊疊，也似乎說著一種牽扯，當生命遇到這般的難題，難免讀出徐志摩的流韻「憂愁整天拉著我的心，像一個琴師操練著他的琴」。雖然身為醫師的我們遵守誓言，沿途披荊斬棘試圖殺出重圍，但生命終究並非全部都有解答。
「醫師，我爸爸到底剩下多少時間呢？」儘管已經受了多年的專業醫學訓練，也在這龐大的醫學中心裡看過許多死亡的過程，但身在其中還是不免感到凝重，每天我都像是處在病人家屬的悲傷半徑裡面。
沉浸在音樂會的氛圍，已經不需要懂得任何曲目，這個時候，讓音樂來懂你，SPA出一種慰藉，一些豁免。
成立於2008年的世界醫師交響樂團本次在亞洲首演，來自不同國家的醫師們為了籌組南部癌友中心基金而齊聚一堂，用音樂來伸出援手。
「很遺憾，我們必須告訴你，即使經過了努力，目前他的狀況已經不適合作任何積極的治療；剩下的時間，他想做什麼就由他吧」。在腫瘤病房時，幾乎每隔幾天都要陪同家屬與現實妥協。
「可是我爸他辛苦了大半輩子，怎麼還會遇到這樣的事情…這…這樣要…要怎麼辦？」
「努力為自己活著吧！」
面對癌症那張凶惡的臉，還有三不五時得承受的各種必要但卻折磨人的治療，這時候我們一起張開心情，不必猶豫，迎著聲波搖曳。那些被癌症所釀出來的苦澀或許無法被理解，就讓音樂傳進每個心角，頁頁舒展，就像是長途旅行的我們，順勢拍掉了一些灰塵。
中提琴和bass的聲線互相纏繞，每一個節奏的光芒都是歲月的反覆淬鍊。走音了，重來；跑調了，再練，像我們對於生命從不輕易放棄的堅持。左心房的熱血律動，也是從胚胎的雛型逐漸展開，從耳後還是濕的，懵懵懂懂長大了，開始上學，進入社會，痛過哭過也笑過，大部分的時候我們總是活得匆忙而慌張；為了趕上班而搶紅燈，怕股票跌了趕快脫手，也急著長大，想把論文寫好，深怕有那麼一點落後，但我們究竟是要趕去哪兒呢？
看著這群病人，他們的癌如巨蟹橫行，什麼時候，連吞嚥這種最基本的人權卻不一定有，無時無刻都要和脹氣及疼痛搏鬥；什麼時候又什麼時候，臉頰凹陷、眼眶也凹了，小腿腫脹、眼白發黃，主要的器官漸漸衰敗。人生已經開始落幕，那究竟是海頓的驚愕交響曲還是貝多芬的命運交響曲？
指揮點起魔杖，輕輕敲醒每個節拍，樂聲如煙火層層綻放，在高空中扶搖直上，那種紫嫣紅的瞬間璀璨，令人眩目卻又短暫。
「我怕連累了我的小孩」，「爸，您快別這麼說，我們都是您親手養大的。」這時候的恐懼及無奈，是一種人性的必然，有什麼情緒就放出來吧！
有的人則是經歷了許多次的化學治療，各種副作用的大風大浪都見過，反而有種豁然開朗；縱使是千百個不願意，反而把人生看的越透澈，也開始懂得在最後時分優雅而輕輕的放下。就像尼采說：「有些人要從死裡才能出生」，所有的筵席都有結束的時候，無須訝異，病人名單來來去去，有的病人暫時得以出院，重新回到家人的身邊，有的人已經踏上前往天邊的旅程。和世間緣份擁有的時候得多珍惜一點；雖然不知道還有沒有明天，但至少還有今天。
就像音樂有高低起伏，有休止也有高潮，只是在曲間的尋尋覓覓，那是我們甘願而必經的滾滾紅塵。
而我也更懂得剪掉太過花俏的雜事，從繁瑣中抽絲剝繭出真正的純粹，感覺生命裡面呼吸的節奏，肢體的律動，食物中層層疊疊的美味，也不在電腦前面痴痴等著facebook上面落下的八卦，更加回顧生理學與EBM，靜心練好針法。醫學的巨輪必須持續前進，醫師要不斷精進，讓身體的遺憾可以少一點，生活的精采可以多一些。
直到最後的音符落下，或許你也會發現，原來生命的最後是一種無聲的純粹。「長亭外，古道邊，芳草碧連天」，當我們能激賞日出東方光彩疊逸的時候，應該也要學會懂得「晚風拂柳笛聲殘，夕陽山外山」也是一種必然的深秋。那些愛過的、恨過的都嘎然而止，但被激盪起的共鳴會永遠活在我們的心目中，餘韻不絕。 |
|
|
|
|
| |
|
|
|
| 封面故事 |
|
|
| 新聞紀要 |
|
|
| 醫療時論 |
|
|
| 醫學新知 |
|
|
| 醫學報導 |
|
|
| 心靈點滴 |
|
|
| 養生文化村報導 |
|
|
| 病人安全 |
|
|
| 醫學節日 |
|
|
| 健康老化面面觀 |
|
|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