| 叫一聲阿嬤 有這麼多感情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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| ◎林口長庚居家護理組護理師 游惠茹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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護理工作，總有很多故事...
認識阿治阿嬤已有7、8年光陰，自從她生病臥床之後，我就每個月固定出現在她的家裡。她從沒跟我說過話，每次去家訪她總是張眼看著我，偶爾冒出呻吟聲，像是打招呼，也像抱怨怎麼又要換管子了！
阿嬤的兒子告訴我，小時候全家住金門，阿嬤是金門女自衛隊。那年代，女人家也得站出來捍衛自己的家園。現在聽來，感覺很勇猛。
照顧者從最初的印尼小姐，3年屆滿回國之後由兒子接續照顧工作。我曾認真的問過一次阿嬤的兒子：「軍職退役後為什麼想自己照顧？」(其實我心裡是想著：大男人照顧媽媽，會不會不夠細心？粗枝大葉？)阿嬤的兒子說：「爸爸是軍人，那個還在戰爭的四十年代，總不在媽媽身邊。年輕時我也步上軍旅生涯，沒與媽媽好好相處，盡到照顧責任；退役後的第一個想法就是陪媽媽也照顧她，彌補這輩子心裡的歉疚。」這答案，讓我很感動。這些年，阿嬤在兒子媳婦細心照顧下真的算穩定，沒有大狀況，算很厲害也優秀的照顧者。
一轉眼，阿嬤已經90歲了！時間殘酷，疾病也是。
不久前，阿嬤因為心肺合併症住院，病況急轉直下，轉入加護病房已一週，情況未見好轉。我與阿嬤的兒子討論醫療極限的問題，希望這段路別讓阿嬤太折騰。儘管我訪視工作忙碌，沒能常去病房探望，但是每天從電腦看到阿嬤治療與檢查的紀錄與數據都很憂心.我感覺好像快要失去她了！
討論讓安寧團隊介入幫忙，給阿嬤多點尊嚴少點痛苦。礙於高氧濃度面罩型呼吸器無法帶到安寧病房，暫時只好留在ICU。與安寧法師聯絡後一起去探望，希望給阿嬤祝福與力量。
在ICU，我習慣如往常一樣的與阿嬤打招呼，摸摸她的手與額頭，原來緊閉的雙眼在聽到我熟悉的聲音，剎那有努力想睜開的樣子，頓時心裡很不捨，像是自己的親人受苦般的感覺，酸酸的。我告訴阿嬤：「我請法師一起來給您祝福，希望您平安。」阿嬤好像懂，緩緩闔眼休息，繼續專注努力呼吸。我站在床邊，回想這幾年訪視的情境，也靜靜的聽法師給阿嬤做生命回顧。我想，觀世音菩薩應該聽到我們的祈求，希望在未來任何地方，阿嬤都身心平安沒有罣礙。
阿嬤的兒子傳訊息告訴我，家人討論後有了共識，希望阿嬤不要再承受太多痛苦，明天要與主治醫師討論那些維持生命徵象的升壓劑是否就停止，讓阿嬤順其自然的往另一個方向開始前進，不要再為了家人的期待而受苦痛。對至親做這樣的決定是需要很大的勇氣，我自己經歷過，但是也只能繼續替阿嬤祈福。
這晚，外面的天氣狂風暴雨還閃電打雷，相信阿嬤的家人們心情也是傷心矛盾的。明天之後，護理師衷心祝福阿治阿嬤，平安順利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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