照顧新冠肺炎病人我不缺席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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◎林口長庚復健科醫師 周傳易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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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大家~我想第一個去專責病房支援!」在眾人詫異的眼光中,我舉起手來向大家說道。
還記得2021年5月,台灣首次迎來新冠確診人數單日破百的高峰,雖然跟每日動輒破萬的現今相比微不足道,但在當時大家對於新冠肺炎所知仍甚少,因此恐慌是遠比現在嚴重的。政府採取高標的三級警戒,幾乎所有娛樂、用餐的場所都被迫暫停營業。疫苗覆蓋率只有2%不到,大部分的醫事人員,包括我自己,那時候都尚未接種。
2021年5月的某一天,醫院外的天空晴朗湛藍,萬里無雲,但醫院內的氣氛卻是陰鬱暗沉。內科醫師們的體力早已燃燒殆盡,開始請求各科醫師支援。復健科也舉辦了一場內部緊急會議,欲挑選出首位支援人選。這場會議氣壓相當低迷,所有負面情緒,透過空氣都可以感受到。大家都害怕確診,害怕確診後傳染給親友。而我也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對,自告奮勇地就第一個報名了。
曾看過報導,在美國紐約即便是以手術聞名的特種外科醫院(Hospital for Special Surgery, HSS),都因疫情嚴重而暫停所有的手術,轉型成新冠的照護醫院。我想,連一家外科醫院都因疫情而轉型,那我們科是否也需要有人擁有實際的新冠照顧經驗,以便將經驗帶回科內。畢竟未來很有可能面臨疫情更大的爆發,而且病毒可是不會挑科別感染的。
初進專責病房,繁瑣的事務相當陌生,卻也都井然有序。那時大部分的病人疾病複雜度不高,於是就按照治療標準給予藥物跟氧氣。病房中只有少數病人是需要高流速的氧氣,萬一病情惡化,胸腔科醫師也會很快地前來支援。
在專責病房時,我僅負責照顧7.8位病人,因此有更多時間去關心病人與家屬,這也讓我切實體會到疫情帶來的遺憾。有位80歲的奶奶,兩天前還能跟我們清楚對話,但慢慢地撐不過呼吸衰竭,終究失去意識過世。照規定遺體必須在24小時內火化,她的兒子紅著眼眶來到護理站,我們雖然用溫柔的語氣給予他關心,但我們都知道,親友們無法再見到她,子女無法再孝順她,這是永遠的遺憾。
不過也有令人為之動容的時刻!一名罹患白血病的70歲伯伯,好不容易脫離了呼吸器,但由於免疫力較差,直到確診3週後病毒量都還是相當高,不能出院。他每天都會詢問何時能出院,因思念家人聲音時而哽咽,令人不捨。我們告訴他:「在這裡我們會保護您,您不用擔心,請您再忍耐幾天,這也是您保護好家人的方式」,他太太打電話告訴我們,真的好擔心永遠見不到老公了。最終在確診將近1個月後,伯伯的病毒量總算下降達標,離開病室見到太太時,雙方大聲哭喊對方的名字,在場所有人都可以感受到那種失而復得的感動。
隔年,來到2022年5月,更大一波的流行到來,每日都是數以萬計的確診。住院病人都是重症或合併其他棘手的醫療問題,複雜度與嚴重度遠高於去年。6月份當我第二次踏進新冠肺炎專責病房,心態上已有很大的不同。我恰好在這次支援前10天確診,剛解隔就馬上到專責病房報到,所以基本上沒有確診壓力,畢竟短時間內再次確診的機率很低,更不用太擔心把病毒帶給親友。再者,新冠肺炎也流行了一段時間,對於病毒已有更多的認識,不再是無知而恐懼的。第二次支援對我來說相當有挑戰性,因為要面對合併其他專科問題的病人,比方說:腸道手術後確診的病人、糖尿病酮症酸中毒且確診的病人等。照顧這些病人的知識早已隨著分科訓練而逐漸淡忘,所以工作時的焦慮與壓力比去年多上不少。好在我們有來自各科支援的夥伴,不同專業間彼此照應,也能即時討論或是諮詢讓心裡踏實不少。
另外,由於病人的嚴重度增加,病情變化與臨時處置相當多。我們的排班是雙週144個小時,原本預期能在大夜班稍微休息,但這144個小時其實幾乎是無法睡的,再加上剛確診復原後身體狀態仍微恙,實在相當疲憊。然而同事們不管醫師或護理師,不分學長姊或長官,一個比一個任勞任怨,想到自己偶爾才來支援,這點辛苦真的不算什麼。很敬佩也很感謝一直守在前線的同仁,連續數個月或是一整年都處在這樣的狀態。除了在現場的護理師、醫師,負責廢棄物搬運的清潔人員、幫忙轉送病人的警衛先生、協助家屬辦理手續的病房書記、24小時讓我們隨時諮詢的感控師,還有許多默默付出的夥伴,都是我們致敬的對象。
6月中,我正式下崗,把專責病房的工作交接給下一輪的夥伴。在這期間我學到了很多關於新冠肺炎的知識、感染控制的概念,並且重新溫習了許多在進入專科後就逐漸遺忘的內外科知識。我很開心收穫了許多,也很榮幸能夠在前線幫忙這場抗疫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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